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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自缚

　

　　*架空AU，是原来那篇惠单恋的重修改文，没啥故事性，OOC矫情短篇一发完

　　*全程都不说人话和不干人事，包括结局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伏黑惠说。

　　

　　五条悟闻言将墨镜微微下移，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他伸出手在伏黑惠的头顶比了比，“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啊，放心吧，我可是个开明的家长，不会阻止你早恋的。”

　　五条悟脑子里过了一通有的没的，最后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那么，惠要我给你一点恋爱建议吗？”

　　

　　他没有问那个人是谁。

　　

　　*

　　

　　发现伏黑惠对自己抱有不一般的感情对五条悟来说不算一件特别困难的事。

　　跟五条悟经常对外表现出来的样子不同，很少有人意识到他其实也很擅长看透人心，只是大部分时候，他懒得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伏黑惠是他的养子，因此五条悟倾注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总是要比旁人多一点——虽然也只是多一点，但这点分心足够让五条悟注意到伏黑惠的异样了。

　　

　　九年前，五条悟靠一张收养证明让伏黑惠在法律意义上变成了他的养子——过程很顺利，就像五条悟前二十几年一帆风顺的人生。伏黑惠并没有对五条悟成为自己的养父有太多的异议，可能是他觉得世界上不会有比他亲生父亲更混蛋的父亲了，总之，他们就此成了养父子。

　　这是他们关系的起点。

　　

　　从世俗意义上的标准来看，伏黑惠和他的关系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很难说是亲近。五条悟对自己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他不是个特别靠谱的养父，好在伏黑惠是个省心的养子。他根本是过于省心了，曾经有一次，五条悟忘记了给对方汇生活费，等他几个月后想起这件事，他发现伏黑惠仍然照常生活，并未因缺了几个月的生活费而感到困扰。

　　也是那一次，五条悟发现伏黑惠一直在记账。所有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在对方的计划里，这些都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他的。

　　

　　五条悟当初决定收养伏黑惠有很多原因，某人的临终遗言，被那些死板家族激起来的反骨，偶尔也想做件好事的同情心，总之原因很多，但那么多原因里面，却并不包括伏黑惠。这是自然的，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未曾见过对方一面。

　　五条悟当时决定收养的是伏黑甚尔的儿子，这只是一个概念，或者说是定义，而不指代任何一个具体的人。他想伏黑惠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主动地和他隔开了距离。

　　

　　伏黑惠确实是一个非常让人省心的养子。

　　

　　他们住在不同城市的不同角落，只靠一张收养证明保持着微弱的联系。当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五条悟和伏黑惠的生活节奏如此不同，各过各的互不干涉有什么不好呢？

　　但出于一种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情绪，五条悟那天去找了伏黑惠。

　　

　　五条悟并没有用一些拙劣的谎言来掩饰自己忘记汇生活费的事实，因为他也不是为了补偿什么才来找伏黑惠的——对方已经用行动表明了自己不需要补偿。五条悟后来回忆起来，觉得那更多是出于一种被人刻意疏离的不痛快，毕竟他还是伏黑惠的养父。

　　虽然他也知道会造成这个局面，自己微妙暧昧的态度也脱不了干系。

　　

　　那天五条悟带伏黑惠去了很多地方，游乐园，鬼屋……之后他还强行拉着对方去买了几套衣服，期间伏黑惠表现得很僵硬，大概是不理解为什么五条悟突然对自己表现出这么大的热情。

　　

　　“如果是因为生活费的事，”他说，“我没有在意。”

　　“不是因为那些，”五条悟语气轻松，“只是我突然想这么做而已。”

　　

　　但这句话显然让伏黑惠更不理解了，沉默了一会儿后他问道：

　　“你当初收养我，也是因为你的一时兴起吗？”

　　

　　“可以这么说，”五条悟开口，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其实他的年纪也不大，说话时还带着点故意戳人反骨的恶劣，“你生气了吗？”

　　

　　“没什么好生气的，”但伏黑惠还是很平静，“不管怎么说，你都帮了我们，这是事实。”

　　

　　再一次，五条悟感受到了伏黑惠刻意竖在自己与他人之间的高墙，看起来无比坚固，连一根针也无法穿过砖缝。

　　但也许是一时兴起，五条悟忽然很想打破这堵高墙。

　　

　　“别这么冷漠。”

　　五条悟最后在对方冷漠夹杂戒备的神情下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他笑着说，“你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我，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养父。”

　　

　　虽然只是一时兴起。

　　

　　***

　　

　　后来事实证明，就算只是一时兴起，五条悟也很容易地就做到了这件事。

　　他要得到什么东西总是很容易的。

　　

　　那次事件之后，五条悟开始频繁地去找他，与之相对的，伏黑惠一次也没有来主动找过他。但是五条悟知道，伏黑惠内心的坚冰正在一点一点地为他融化。

　　

　　五条悟第一次牵过伏黑惠的手的时候遭到了相当程度的排斥，但等到第二次的时候，对方大概是明白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力量差距，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象征性地抗议了一下，然后就认命地让五条悟牵过了自己的手。

　　到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伏黑惠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再到后来，偶尔有几次五条悟抛下伏黑惠走到对方前面，在擦肩而过的那些片刻，伏黑惠的手指会轻微地弯曲一下。

　　

　　五条悟知道对方是想拉住他的。

　　

　　伏黑惠的人生前十几年一直都在被抛下，很难得的，这些经历让他变得更理智，而不是理所当然地怨恨他人，他甚至会为自己偶尔冒出来的一点怨恨而感到自厌。说白了，伏黑惠的心并不真的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是块捂不化，砸不烂的冷硬石头。

　

　　对于伏黑惠这样经常被人抛下的人，一次主动牵手带来的温暖都可能是致命的，况且五条悟总是那么让人难以拒绝。说来也很不公平，他努力竖起的高大冰墙，只要跟太阳的一个照面就会开始融化，但太阳却不是时时出现——他随心所欲，并不为谁的意志而停留。

　　

　　五条悟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感受到长久停留在自己背影上的目光，他想如果这时候他转过头去，伏黑惠一定会偏过头，不与他对视。

　　他心中的高墙摇摇欲坠，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非常不合时宜的，那时候五条悟的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如果他要进一步彻底得到伏黑惠的心，这将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像过去这么多年里，他从未真正意义上遇到让他束手无策的情况。 

　　

　　***

　　

　　“那么，惠要我给你一点恋爱建议吗？”

　　

　　“不用了，”伏黑惠说，“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声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五条悟还是笑，“不用建议？

　　

　　“不用。”

　　

　　伏黑惠看着他，眼神没有悲喜，声音平静。

　　

　　“因为已经结束了。”

　　

　　***

　　

　　五条悟很少去想可能的事情，也少有对什么事情感到懊悔的时候。

　　所以他自然也没有后悔自己那天对伏黑惠说的所有话。

　　

　　他有是自己让对方伤心的自觉，因此这之后的几天他都没有出现在伏黑惠的面前。

　　人的一辈子并不是只有爱情这一件事，更何况青春期的小孩就是容易为情所伤，如果让对方受伤的人是自己，这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五条悟本来就经常让人受伤，那些远不如他的人，那些钦慕他却不得的人……这样的人太多太多，他难道要一个个去在意他们的心情吗？

　　很多时候，五条悟这个人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让人理所当然地爱他，也理所当然地恨他。

　　

　　而当事人对这些爱恨全不在意。

　　

　　不过伏黑惠到底还是不太一样，五条悟把这点不一样归因于这毕竟是他的养子。他们朝夕相处九年，所以伏黑惠到底还是和旁人不一样的。

　　

　　曾经，伏黑惠是个很省心的养子，现在，他又是一个很省心的暗恋者。

　　这之后，他们像是正常的养父养子一样相处，伏黑惠始终是理智的，在他对他说“我有一个喜欢的人”的时候，他内心就没有期待过成功。

　　那是一次告白，同样也是一次告别。

　　

　　五条悟想，时间在这方面是个好东西，不论是伤疤还是感情，最终都会被时光渐渐抹平。

　　

　　

　　

　　

　　“说起来，从没见过你谈恋爱呢。”

　　

　　听见这句话，五条悟的脚步停顿了片刻，他听出说话的人是和伏黑惠一起打工的同学。他今天刚好有空，本打算过来接伏黑惠回家，却正巧听见他们正在说话。

　　恋爱八卦啊，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想，他们这个年纪确实会喜欢聊这种话题。他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上前和他们打招呼的时候，伏黑惠的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

　　

　　“我没有可以恋爱的对象，”他说，语气很平淡，当然也谈不上伤感，只是在陈述事实，“以后也不会有。”

　　

　　五条悟在原地停住了。

　　

　　伏黑惠没有看他，不知道五条悟就在他一墙之隔的地方，但有那么几秒，五条悟却感觉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像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指间，很快融化，然后顺着指缝消隐无踪。

　　

　　而他再无可能得到一片和这一模一样的雪花了。

　　

　　***

　　

　　五条悟仍然是伏黑惠重要的人，一次未说出口但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告白不会改变这一点。

　　

　　他是他的恩人，养父，引路人。

　　伏黑惠尊敬他，并且显然，他在他的生命占据了毫无疑问重要的地位，世界上也不会再有人能像五条悟这样对伏黑惠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只是——

　　伏黑惠还是会爱他，但也不会再爱他了。

　　

　　当五条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内心微微刺痛了一秒，漫天的罗网朝他笼下，某位神明手持弓箭站在他的对面。

　　

　　这不是五条悟第一次见他，在伏黑惠询问他是不是一时兴起的时候，在伏黑惠想向他伸手却又放弃的时候，还有伏黑惠对他说“我有一个喜欢的人”的时候——

　　

　　在所有的那些时候，五条悟其实就已经见过这个烦人的神明了。

　　他看见对方，但是不以为意，不认为自己会中招。

　　

　　但是这一次，神明没有朝他露出恶作剧的微笑，他神情平静，手里的金弓已然没有了箭矢。

　　在伏黑惠对他说“已经结束了”的很久之后。

　　

　　——END——